散文 | 天桥

　　■谢永华

　　天气太热，很久没有出去逛街了。

　　于是，我准备了一瓶水、一本书，用黑色的小背包装起来，往肩上一撂，像读书时那样，再把乌黑发亮的长发拨到胸前，然后，慢慢地朝街上走去。

　　整个城市在夜色中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的霓虹灯，像缀满珠宝的外衣，让人惊艳而充满热情。

　　不时有车子从我身旁呼啸而过，把尾气的味道留给发呆的我。夜幕中的行人，穿梭在街道上，就像蚂蚁爬在大树上。他们或许都在努力找寻属于自己的家，又或许是急于想卸去满身的疲惫，以至于他们没有多余的话语。是的，我始终没有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他们难道也和我一样感觉很累吗？

　　为了安全起见，我随着人群走上天桥。那些老的和年轻的人从我身边走过。于是，我周围弥漫着不同的味道，有刺鼻的脂粉味，有熟悉的花露水那淡淡的香味，还有老年人身上的味道，它们像一群马蜂直往我鼻孔里钻。不管我是否愿意，不管我是否高兴。

　　抬头便看见高楼大厦的灯光，也许是因为楼层高，那些灯光像太阳照射在破碎的玻璃上面，发出微小而耀眼的光芒。天桥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一阵风吹过我的发际。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行人和汽车，一种强烈的孤独感突然向我袭来。此时的我像外星来客，独自游走在人间，游走在这天桥之上。望着拖起行李箱、抱着小孩的年轻父母，我若有所思。下面的马路上，一阵短暂的拥挤后，人群和汽车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哎，他们和它们怎么可以这么快速地离我而去呢？似乎快得让我来不及看清这人间的本来面目。此时的我，再也无法继续呆在天桥上，我担心一不小心，掉落的泪水会砸伤天桥下过往的行人。是的，这就是我生活的城市啊！我怎么忍心让泪水打破这夜的宁静呢？

　　此时，天桥是最为安全的地方，至少不用担心飞驰而过的汽车。在天桥的转弯处，有几个摆地摊的老人。其中一个老妇人的头发银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光芒。夜色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一张很大的尼龙纸铺在地上，纸张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袜子、毛巾等日常用品。路过的人很多，购买的人却极少，这让我不由生出一些怜惜来。

　　一对对热恋中的男女，是没有闲心蹲下来看这些廉价物品的。他们把青春的脸庞，放在恋人的怀抱里，把呢喃的情话，躲藏在夜色的大衣中，以至于我们不曾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当然，也实在没有必要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毕竟，谁都曾经年轻过，或多或少都曾经尝到过恋爱的味道。

　　天桥在岁月的洗礼中，以及人类的踩踏中变得光亮起来。站在天桥上，就像站在人生的路口，那四通八达的天桥，每天都有人上来，或下去。有人离去，还会再来，有的人呢，便从此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了。

　　或许，每个人一生中，都要走过很多的桥。不管这桥有多长，对面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或希望，我们都需用心且大胆地走过去，只有走了过去，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