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追忆“宁乡媳妇”王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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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斌

　　“宁乡是深深的山巷/永远飘荡着淡淡的芳香/宁乡有圆圆的月亮/永远普照着新修的瓦房/宁乡有纯朴的人民/永远盼着甜蜜的理想/宁乡留有谢老往年耕耘的学堂/我爱宁乡/更望宁乡富强！”这是一首对宁乡充满浓浓爱意的小诗。然而，它的作者却不平常——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老红军王定国！

　　老人因病于6月9日上午在北京去世，享年107岁。出生在四川的王老，1937年10月，与宁乡籍无产阶级革命家谢觉哉结婚，此后，一起生活了34年，直到1971年谢老在北京病逝。“我是宁乡媳妇，宁乡是我的婆家。”这句话，王老在解放后多次回宁乡时，不同场合下都这样说。23年前，我这个“婆家人”，因工作关系，曾到北京王老家中采访过她，更是亲身感受了老人对婆家人的亲切。至今，我还记得采访她老人家的历历往事，在此追忆以表对老人家的深深怀念。

　　那是1997年的5月，为了预热第二年将举办的刘少奇百周年诞辰庆祝活动，我和同事李家军一起赴京，计划采访一系列在京城的相关知名人士。采访名单中就有王定国，还有王光美、李昭、周光召等人，这些人通过一位总参退休的宁乡籍老军人，很快落实好了相关采访事宜。

　　联系王老采访却费了一番周折，因为这位热心的老军人之前没与王老打过交道。不过，在北京办事处，我们获悉有位宁乡沙田的退休老师吴岂凡，正在王老家帮忙整理她的回忆录，这位吴老师在京城呆久了，便时不时到办事处走动一下，所以与办事处人员很熟。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说起这个吴岂凡，他与王老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他的妻子谢寄祥，是谢老的侄女。1958年的时候，在当地黄材公社罗家洞横岭完小当老师的吴岂凡，曾给谢老写信，介绍家乡情况的同时，流露出想到京城学习、深造的念头，被谢老回信拒绝，从此在宁乡西部山区基层学校当了一辈子教师，直到退休。对家乡媒体采访王老的想法，吴岂凡一口应承帮忙联系，还说“宁乡来的客人，王老从不拒绝”。

　　那时候的王老，虽年近九旬，却依然社会活动不断，连续几天白天日程都排得满满的。最后，在吴岂凡的安排下，我们某一天吃过晚饭后，来到王老的家。王老的家，离天安门不远，大门口挂着某央企宿舍区牌子。里面有十几栋普通宿舍，王老家位于二楼（一楼为车库），面积约相当于两套两居室。据说1971年谢觉哉逝世后，按规定遗属可继续住原来的房子，王老却主动找到组织：“我有自己的工作，我是什么级别就住什么房子！”随即遣散秘书，退掉司机，搬出了原来带院子的大房子。

　　走进王老家客厅，沙发上已坐了四五位中年男子，在悄悄用四川话聊天。吴岂凡把我们迎到房间坐下，说王老没有回来；同时告诉我们，客厅里的客人来自王老四川营山老家，也是要拜访王老的。一直到将近11时，我们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响动，吴岂凡连忙走了出去。“王老说，先见婆家的客人。”不一会，吴岂凡过来，把我们带到挂着谢老像的书房。也就在同一时间，王老走了进来，背有些佝偻，可能由于忙碌了一天的缘故，步伐有些迟缓。

　　看到我们，老人伸出了两只手握手，并招呼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来北京多久了，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有些什么问题……老人还特别问起谢老家乡，从五里堆到沙田的公路是不是拓宽了，弯道是不是取直了……宁乡的一山一水，老人都了然于胸。

　　大概半小时后，吴岂凡给我们使眼色，我们知道该结束采访了，便提出与王老合影的想法。“要得、要得。”王老连说两声。看到同事李家军拿出了照像机，老人主动拿起我们从湖南带过去的报纸，摆出一副认真阅读的姿势，并示意我站到她的旁边（事后不久，吴岂凡告诉我们，王老当时白内障已比较严重，晚上斗大的字也看不清一个）。拍完坐姿照片，老人又主动牵着我们的手，来到挂有谢老大幅遗像的墙前合影。看到吴岂凡站在旁边，王老连忙招呼他站一起合影，并开玩笑说“我们宁乡人一起照”。骨子里，王老真把自己当作了宁乡人。

　　回忆23年前的那场采访过程，仿佛就在昨天，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斯人已逝，而王老那对宁乡的一片拳拳桑梓情，将永留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