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我很好

　　陈红滔

　　等待着，等待着，全民核酸检测的通知终于开始在小区微信群里滚动刷屏。

　　此时，是7月28日22时48分。

　　我从沙发上弹跳而起，开始为明天的核酸检测做准备。提前安排第二天的工作，准备出门用的物品。

　　娃本来在一边不知忧愁为何物地唱“天门山的雨，晒得谷……”看我忙起来，也跟着东奔西走。

　　糟了，明天的天气是怎样的呢？也忘了看看是“早上发霞，等水烧茶”，还是“晚上发霞，干死克蟆（青蛙）”……

　　忙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第二天一大早，在暴雨中醒来，点开朋友圈，全是连夜核酸检测的画面。不敢细看，看了眼眶发胀。

　　到了我所住小区做核酸检测的规定时间，外面云开雾散，我和女儿戴上口罩，出门前又再三检查：身份证、户口本、备用口罩、免洗消毒水……

　　楼下有志愿者，他们在检查进出行人健康码。我观察了一下，生怕到时自己回不来。还好，符合进出小区的条件。

　　于是放心打了一辆滴滴，车子很快赶来，师傅从后视镜中瞄我一眼，问：“去做核酸检测的吧？”

　　我惊讶：“这您都能看出来？”

　　他指指嘴角：“您口罩还没戴好……带着做核酸检测的三件套。”

　　我看了看透明袋子里的雨伞、口罩和消毒水，不禁莞尔。

　　往日车水马龙的大街，旅游大巴不见踪迹，行人寥寥，大家都戴着口罩，特异中又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不远处的澧水，在阳光下静静地闪着光，有风穿林渡水而来，热而不燥，很是舒爽。

　　到了检测点，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我一边排队，一边查看和回复微信消息。

　　虽然我一直告诉网上朋友是张家界的人，但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赢得各地朋友的关注。

　　才半天工夫，张家界相关话题已有两条冲上热搜！朋友们纷纷发来微信，问我是否安好。我一边回复，一边感慨着，咱张家界又火了一把！

　　我住的小区常住人口很多，但大家彼此并不常见面，这回大概也是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邻居吧，彼此用眼神交流，或点头示意。

　　女儿耐心不足，四处走动，有人提醒我危险，让把孩子叫回来。人是喊回来了，但她哪里耐烦站着不动，时不时地扭扭脖子伸伸腿，来抗拒这种循规蹈矩。

　　终于轮到我们登记信息，然后检测。我坐在椅子上张大嘴巴，一声“啊”还没完全吐出，像是什么东西用力地在扁桃体那里刮了一下，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根棉签已经被安置在一个小瓶子里，然后是“下一个”。

　　我和女儿一起蹲在后面地上，拧开水瓶喝水漱口。漱口完毕，拿出免洗消毒水洗手，再更换口罩。

　　临走前，我问到哪里看检查结果，旁边志愿者说：“有结果就会立刻通知，没通知就是没事。”

　　后面排队的小伙飞来一句：“有结果了他们不光通知你，还会通知全国人民！”

　　大家都笑起来。本来紧张、焦躁的队伍里，瞬间有了欢乐。

　　此时已是晚饭时分，女儿摸着小肚子说饿了，又指指附近的一处美食城，平时熙熙攘攘的大厅，只在角落里坐了三五个人，还都是穿着围裙的服务员。

　　我说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咱们要少在外溜达，赶紧回家才行。又许诺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带她出去好好饱餐一顿。

　　这个暑假，本来打算带她跟着语文书去旅行，看看洞庭湖边的岳阳楼，黄山的奇松怪石，西安的兵马俑……为此她还特意提前做完暑假作业，等着出发。

　　万事俱备，却被一场突发疫情打乱了计划。本来还淡定张望的娘俩，开始着急起来。女儿每天都关注新闻播报，我更是因为曾在半月前去过临市而忐忑不已，每天都刷新健康码N次，生怕由绿转黄。

　　焦急的等待中，我的耐心也渐渐告罄。遇事只想用最简短的话语来传递对女儿的要求，也掩盖对未知的恐慌和焦虑。“不要拖拉”“不要老看电视”“不要懒床”，在我每天的念叨中，女儿原本对暑假的向往和期待，就这样慢慢地被她娘一个个“不”字给消磨干净了。

　　回家路上，看到一条消息：“张家界确诊1例本土病例（普通型）。”莫名地，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一系列公告频发：关停人员聚集密闭场所，继续开展第二轮核酸检测，关闭景区、劝返游客，停止线下教学培训聚集……

　　看到关闭景区，心里隐隐抽痛，这个举动，对于以旅游业为重要经济来源的张家界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更何况，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其中损失难以估量。

　　点开微信朋友圈，“张家界加油”“张家界挺住”的口号此起彼伏，看得人心潮澎湃。也有远在外地的朋友发来视频，说兄弟市驰援张家界的医疗队伍已经出发，让我们安心等待。

　　回到小区，大门口的志愿者多了许多，排队的人们有的提着菜，有的推着婴儿车，还有的背着电脑包，忙而不乱地往前挪动着，小声地议论着。

　　无聊中，我问今晚还要不要打羽毛球，女儿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羽毛球，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出去。”

　　我苦笑，没想到，竟然被小孩子教育了一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空荡荡的显得极为宽敞，这一天的惊险、刺激、担忧、揣测和解读，让人精疲力尽，也有尘埃落定的稳定和踏实。

　　这一天，更有惊喜、感动和温暖，原来我们并不是在孤岛，还有很多人或远或近地在关心着张家界。临睡前又看了一遍新闻，各项抗疫工作正在有序展开……我情不自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我在张家界，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