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花开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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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君秋

  听说小斐要到湘西支教的消息,我感到有些诧异。

  小斐是我教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学生。初来报到,她是一个人来的。报完到,同学们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闹成一团,唯有她坐在教室后排一角,安静得像一面真空中的旗。当同学们都要走时,她已经不声不响地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时起,我开始关注这个个儿不高、长相平实的小女孩。她腼腆内向,话语不多,经常坐在教室前排靠边的座位,老师提问她时,她微黄的脸蛋会红得像秋天的枫叶,让人顿生爱怜之心。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从小命运多舛。六岁时,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外出打工,却再也杳无音讯。她跟着爷爷奶奶日子过得很苦,读书的费用都是爷爷推板车沿村走巷叫卖小菜一分一角挣来的。然而好景并不长,在她十六岁时,爷爷病逝了。好在上天总有一双眼睛在关注着世上每一个人,那年她有幸得到一个好心人的资助,一直到高考。她考上一所师范院校。

  毕业后,她回到一所农村中学教书,和我成了同事。她好学,勤奋,有事无事喜欢往我的办公室跑问这问那,往我抽屉里塞根香蕉、几粒糖果什么的,我也乐得把我的一些教学经验分享给她,几年时间,她就成为了学校的教学骨干。正当工作渐入佳境之时,她却作出了去湘西支教的决定。

  “人生地不熟的,你能适应吗?”我善意地提醒她。

  “没事,我就想换个工作环境。”她说。

  我没有劝留,唯有祝福。

  列车一声长鸣,小斐孤身一人踏上了西行的路程。

  她发信息给我说,那是建在山腰的一所小学。每当半夜,会有野狼的嚎叫声从山上隐隐传来。刚开始几天,她常常在梦中惊醒,后半夜,她基本上是在野狼恶嚎的余悸中度过的。幸好,校长夫妇就住在隔壁,给她壮胆。

  白天,小斐专心给孩子们讲课。晚上,寂寞的长夜最难熬,她在灯下看完作业,备好第二天的课程,其余的时间,就写教学札记和生活随笔。

  小斐的到来,给这所学校注入了新的活力。她给孩子们讲大山外的故事,孩子们听得如醉如痴。山里的孩子淳朴,他们经常从家里带咸鸭蛋、到山上采野蘑菇,送给亲爱的小斐老师。

  陌生的工作环境,小斐很快就适应了。这所学校唯一科班出身的她,工作上很快做出了成绩,那年,她被当地县教育局评为“优秀教师”。我给她送了个大大的“赞”。

  一天,我在她的QQ空间看到这个小故事,似乎明白了她支教的缘由。

  “秋天,鸟儿衔着一枚太阳花果实,飞呀飞呀,飞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嘴一松,种子落在了一处丛生着杂草的空地。春天到了,种子发芽了。它望了望四周,一切是那么陌生。寂寞和孤独困扰着它,可它并不感到彷徨。它使劲地长高,再长高,好去眺望遥远的故乡。夏天,它开出了美艳的花儿,鹤立鸡群般在群草中挺立。群草向它投来阵阵惊羡的目光。凉爽的秋天,它把成熟的种子撒播在周围——故乡太遥远,它选择了留下……”

  按照约定,支教两年后的她完全可以选择回来,然后调到县城任教。她拒绝了。她说,一颗寂寞的种子既然在陌生的环境里开了花,那就让它结出新的果实来。

【作者:毛君秋】 【编辑:黄能】
关键词: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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