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书奇谭》，读懂“中国美术片”

　　金火

　　11月5日，《天书奇谭》4K纪念版登上大银幕。

　　通过数字修复，这部38年前的国产动画片清晰度和亮度大为提升，而“修旧如旧”又保留了原始动画的笔触和颗粒感。

　　如今，再看这部经典老片，仍令人叹为观止。

　　《天书奇谭》堪称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集大成者，它借鉴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绘画、雕塑、玩具、戏曲等艺术元素，汇集了众多民俗意象。动画中的角色形象大多来自于戏曲造型，如狐女的斜眼、两片腮红，都吸取了京剧旦角脸谱的造型特点。编导还运用了大量民间音乐及踩高跷、舞龙舞狮等民间活动。影片中的园林、宫殿、庭院、山水，则是遵循“吴门画派”风格，用工笔重彩绘制人文景观，用淡雅水墨绘制自然景观。

　　要而言之，《天书奇谭》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是中国动画电影史上不容错过的经典。说得直白点，外国人拍不出来。

　　就拿前些年风靡一时的《功夫熊猫》系列电影来说，尽管景观、布景、服装以至食物均充满中国元素，但整体的文化隔阂依然明显。这在观看《天书奇谭》时是完全没有的，你可以非常确定，这就是中国人拍的，也只有中国人拍得出来。它根植于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积淀，与“移花接木”的借用完全是两回事。

　　除了人物造型和美术设计等“面子”外，《天书奇谭》“里子”同样令人称奇。电影取材自明代小说《平妖传》部分章节，讲述了在天宫奉命看守天书的袁公，趁玉帝赴瑶池盛会之际偷看天书，发现本为绝密的天书却写着“天道无私，流传后世”，于是他私拿天书下凡所引发的故事。

　　这个故事颇具普罗米修斯的传说色彩，普罗米修斯是人类智慧和文明的“盗火者”，他是神界的罪人，却是人间的英雄。袁公也是，最终为了普罗大众，牺牲了自己。

　　实际上，创作伊始，《天书奇谭》就不满足于拍一部只给小朋友看的动画片，它的思想内容完全可以引发更多年龄层的观众思考，到今天也是一样。

　　《天书奇谭》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1983年出品的动画片。早期，国内习惯将动画片称为“美术片”，从“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而且与一般电影奖设置“最佳动画片”奖项不同，中国电影金鸡奖就设置了“最佳美术片”。

　　严格来说，动画片是美术片的一种，而现在人们似乎普遍习惯使用“动画片”这一概念，以致于“美术片”这个词反而显得有点陌生。但是，对于《天书奇谭》《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等一批早期中国的动画电影，其实用“中国美术片”更能突出其独特性。“中国美术片”是“美术”的，更是“中国”的，谓之中国电影乃至中国艺术的瑰宝，一点也不夸张。

　　都说“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中国美术片”放在世界电影史也是独树一帜的，完全值得今天的创作者借鉴。

　　近年来，《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哪吒之魔童降世》等一批国产动画片的出现，给国人持续带来惊喜，“国漫崛起”的话题屡次引发讨论。但从人物造型到美术设计，很多国产动画片都能看到日漫、美漫的影子。今天的创作者在与国外同行“比学赶超”的同时，完全可以回过头来，看看国产动画片巅峰时期的作品，或许能得到更多启发，为中国动画电影的重新崛起作出更大贡献。

　　另一方面，就画面和技术而言，今天的国产动画片跟国外作品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倒是故事和剧情常常受到观众的诟病。如何借助丰厚的传统文化瑰宝讲好故事，早期的一大批“美术片”同样大有镜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