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蔻，会讲故事的外婆

　　■周英

　　一个有阅读障碍的小女孩，在学校受尽了歧视和欺侮，接纳和温暖她的只有自己的家人。直到有一天，一位新来的老师凝视着她的画，对她说：“真是太棒了。你知道自己是个天才吗？”从那以后，老师一点点地帮助她克服阅读障碍。最后，小女孩终于学会了读写，拿到了博士学位，并成了一名有世界声誉的作家。

　　这个故事听起来如此励志，结局如此完美，以至于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美国作家派翠西亚·波拉蔻的真实经历。这位 41 岁才开始创作童书的作家以其极具个人风格的作品赢得了世界的关注。

　　1944 年，波拉蔻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的首府兰辛市。她的母亲来自俄裔犹太人的家庭（家族中有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父亲是爱尔兰人。这三个文化特色各异的民族，却都有着口传文化传统。家族中的老一辈非常喜欢把本民族的传说和家族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因此，波拉蔻从小便沉浸在故事中。在波拉蔻的记忆里，坐在炉火旁一边吃苹果或爆米花，一边听老人们讲故事，是童年最幸福的时光。

　　那些来自不同民族的古老故事和家族过往，是波拉蔻的文学启蒙，也是她的创作源泉。当从小听故事长大的波拉蔻走出怀疑自己写作能力的阴影之后，成了一个非常会“讲”故事的人。正如《谢谢您，福柯老师》中的特丽莎，波拉蔻很小的时候就在绘画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家人对她的爱好也非常鼓励。在画中，她觉得自己可以创造全世界，这带给她极大的信心和满足。因此当她拿起笔开始为孩子写故事，图画书自然而然地成为她表达自我的方式。

　　波拉蔻作品中的很多故事都来自她的家族，以及她自己的童年经历。她说：“我的书必定会反映出我个人的成长历程和家族文化。”“那个培育我成长、我所爱、所归属的文化传统，也全部反映在我所说的故事里。”是的，多元文化交织的成长背景，让波拉蔻从小看到了不同的文化面貌，并懂得了对于不同的文化要心存敬意。波拉蔻的作品，有一部分表现的是俄式家庭传统和生活习俗，如《传家被》；有一部分表现的是美国中西部农场生活，如《雷公糕》；另一部分作品中，我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犹太民族的传统文化，如《蜜蜂树》。波拉蔻自己也说，这三种题材的作品，构成了自己作品的三种主要语调。

　　波拉蔻的父母在她三岁时离婚，五岁之前，波拉蔻都和母亲以及外祖父母住在密歇根州的农场。后来，波拉蔻和哥哥跟妈妈搬到了加州，每年夏天会和哥哥回到密歇根州，跟父亲住在一起。波拉蔻很喜欢每年暑假在密歇根度过的时光，因为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去看望祖父母。波拉蔻曾经说过，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对她的生命和作品有决定性的影响。老人们的睿智、从容和宽容的处事态度，让她终生难忘。透过波拉蔻的作品，我们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比如波拉蔻作品中多次出现的外婆形象，她在《雷公糕》中始终亲昵地陪伴着“我”，巧妙地帮助“我”摆脱对雷电的恐惧；在《谢谢您，福柯老师》中则一直给无助的“我”以最深切的安慰和接纳。

　　阅读和家庭生活，在波拉蔻的生命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也是波拉蔻童书创作的两大重要主题。在《谢谢您，福柯老师》《三重溪水坝历险记》《蜜蜂树》中，波拉蔻都强调了阅读对人生的意义，也将传统文化以现代艺术的形式巧妙地呈现出来。当大家一起用亲人们旧衣服上剪下的布料缝成被子代代传承；当爷爷把蜂蜜滴在书的封面上让开蒙的孩子舔尝甜蜜的滋味……这样美好的、极富仪式感的传统，并不会因为年代久远而让人感到与当下的生活格格不入，反而会因为时光的酝酿而拥有蜂蜜的醇香和金黄。波拉蔻坚信，“孩童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资源”。因此，她才会把那些曾经深刻地影响了自己的文化和信念，以故事的方式传递给孩子们，让孩子们看到有价值、有尊严的人生应有的样子，看到尊重他人、善良慈爱的生命典范。

　　或许正是这种对于故事的理解和痴迷，才让波拉蔻也成了讲故事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