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湘绣 五彩沙坪征文 | 白石绣像 巧夺天工

　　阎真

　　我这一辈子，看过许多优秀的艺术作品。巴黎卢浮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伦敦大英博物馆……许多作品，当时有一种心潮澎湃，后来就淡忘了。只有两次，曾在一幅艺术作品前久久留驻。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在巴黎卢浮宫，瞻仰蒙娜丽莎画像。当时，我挤在人群中，看了半个多小时。蒙娜丽莎的优雅、恬静、从容、淡定、内敛，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当时的感觉，仍鲜活如初。第二次，就是前几天，在长沙开福区沙坪社区的天利湘绣陈列馆，看到的齐白石老人的绣像。

　　我置身于湘绣作品展厅，我知道眼前是一幅绣品。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既定的场景，我无论如何也难看出，这不是一幅摄影，也不是一幅油画，而是一幅湘绣作品。太细腻了，太逼真了，太……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才能表达自己的惊艳之感。这幅绣品，是以白石老人最有代表性的一幅照片为底本绣出来的，它在我眼前，就宛如照片的原作。如果不是亲见，我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幅人像，是用丝线绣出来的。白石老人的精神气质是如此传神，如此逼真。我不知道，绣出这幅绣像的艺术家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男人，怎么会有如此细致的手法？如果是女人，怎么会对白石老人的气性有如此深切的理解？在湘绣艺术家的手下，白石老人的睿智、才情、洞见、旷达、沧桑，毫发毕见。人物眼神的深邃感，胡须的庄重感，头发的飘逸感，是如此真切、传神。

　　据说，曾经有一位新加坡商人看了这幅绣品，爱不释手，出价几百万想买下来。但是，这是天利陈列馆的镇馆之宝，无论如何，天利都不舍得出手。湘绣精品之难得，正如王羲之的《兰亭序》，巅峰之作，哪怕是作者本人，也是不可重复的。天利说，专门为您重新绣一幅一模一样的，行吗？新加坡商人也是懂艺术的人，知道原作之珍贵，不是仿作可以替代的，就没有同意。巨额的生意没能成交，双方都抱有遗憾。这种遗憾，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艺术经典的难得与珍贵。

　　我也很遗憾，我不认识这幅湘绣精品的作者，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比如沙坪社区的湘绣坊，有着一些堪称大师的人，在默默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