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美人鱼》：爱且犹怜美人鱼

　　■唐玉平

　　《美人鱼》不能算是一部爱情电影，虽然这里面有爱情，人与人鱼的爱情。

　　人鱼，当然是虚造的物种，就像白蛇幻化成人、狐狸幻化成人一样，都是虚造的。一部《聊斋》，多的是狐妖鬼怪变的美女。奇怪的是，人类竟喜欢与她们谈恋爱。

　　为什么会喜欢呢？

　　是因为她们更美、更纯、更无邪？

　　如果是，这便是一种绝望，人类向往的美、纯与无邪，其实在人类身上找不到。只得把目光投向那些真正的自然之子。

　　邓超饰演的老板，可拥有的感情，其实是多选题，比如白富美张雨绮，就始终投怀送抱。但邓超采取的始终是拒而远之的态度。

　　这是一个很熟悉的桥段，在影视剧里常见，在一个白富美高冷傲的女子，与一个傻美甜真嫩纯的女子间，男子往往会选择弱势的后者，任其前者机关算尽、歇斯底里。

　　这是一个传统，不单在影视剧里，古老的小说里也是，比如《红楼梦》里，薛宝钗与林黛玉，一个稳重世故有城府，一个本色天然姣且弱。尽管贾府的长辈们均认为薛宝钗更适合做媳妇，而贾宝玉深爱的是后者。

　　为何会如此？

　　这其实是男人内心的一个情意结。其实也是人类的一个情意结，对于无邪纯美的事物，我们爱且犹怜。

　　但更大的悲剧，是这种无邪纯美，经不起现实的摧残。

　　人的成长的过程，就是无邪纯美破灭、幻灭的过程。

　　人鱼，是一个隐喻。电影里说人鱼是从猿猴进化到人的过程中，与人类分道扬镳的一群。人类选择了继续进化，改天斗地，人鱼选择了回归自然，回到生命的母体——海洋。人鱼与世无争，它们栖身于深海，远避人世，在自然之中生生灭灭。它们没有进攻性，没有占有欲，有的只是顺应自己的本性。人鱼隐喻的是人类想要保留的自然本性，是自由，是真正的自我。

　　可是这种自我，并没有存在的空间。

　　杀戮会如影随形，驱赶会闻风而至。无所适从，无可逃窜，人鱼只能跑到人类世界，伪装掉自己的下半身，小心翼翼地生存，唯恐显露原形。

　　真正的自我，何尝不是如此？

　　周星驰的电影，都有魔幻的色彩，天马行空，自由驰骋。

　　这其实是在做梦。在一个虚造的梦里欢欣悲泣。

　　魔幻的故事里有最残酷的人生，有最真实的人性。而很多所谓现实主义的作品，只看到热闹与欢腾。

　　看周星驰的电影，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我知道，这是众人喜欢周星驰的原因。

　　这种忧伤感，就是情怀吧。

　　忧伤是人生的底色，直面真实的人生，难免忧伤。

　　人生总是在欣喜与遗憾中兜兜转转，不求最大的欢喜，只求遗憾少一点，再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