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雷 文化小说还原历史文化
■朱忠元
冯玉雷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敦煌文化的关注,主要作品有《敦煌百年祭》《敦煌遗书》《敦煌·六千大地或者更远》。近年来,以玉石之路为核心,冯玉雷将目光转向与玉石之路相关的史前文化,主要作品有《禹王书》等。其创作超越了西部风情或者丝路风情的层面,不断走向文化的深处或者向文化深处开掘。这不仅是一种文化的关注,更是一种文化的展现,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文化还原。
多元独特神秘的文化空间营造
书写遥不可及难以实证的原始文化,似乎是冯玉雷的爱好,这种倾向在其早期的小说《肚皮鼓》中就已经显现出来。
《肚皮鼓》叙写了一个蛮荒而神秘的水罗城,这里生活着“一群当年被打散了的蚩尤人,至今仍过着女系群居生活。女子以流浪、天婚的的形式来繁衍后代,男子则实行群婚制度,独特奇异的民俗风情,惊心动魄的祭祀场面,古朴凝重的原始文化,自成体系的社会结构和独具特色的话语系统,还有许多极为罕见、鲜为人知的原始文化现象。
在冯玉雷的小说创作中,敦煌是一个着墨最多的对象。关于敦煌文化空间的表述,已经不局限于敦煌本身,而是涉及到了中亚腹地甚至欧洲平原,由此及彼地涉及到远古时代的生活和情态。因此冯玉雷笔下的敦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地方、一个文化堡垒,而是一个文化想象、景象、意象有机结合的文化空间,是一个由此及彼展开想象、抒写情绪、寄托观念和实现理想的文化凝结核,是一个文化、文学形象。
西部远古人类活动场域的描述
冯玉雷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禹王书》,营造阆风苑这样一个文化空间,它是禹王时代人类活动的场域,是对远古时代中国西部人类活动场域的文化历史还原和描述。
作为一个文化空间,阆风苑有众多的文化层面,这里生活着影响中国历史的人物:脩己、羲和、常羲、嫘祖、蚩尤、仓颉、少昊、轩辕、黄帝、山羌、重华、华胥,有“头发蓬松,顶戴玉胜,上身披虎皮褂,下身围豹皮裙”的牧羊女,还有“落地时身高两尺”的禹,生活在这里的嫘祖可以“用光线般精细而有弹性的蚕丝织出衣服”。
文本关于仓颉造字文化事件的叙述,颇具神话色彩。小说中通灵入心的音乐,给予仓颉造字的神圣性以精彩的配合,“仓颉造字乃是天地人神共同关注的伟大工程,必须伴以离磬合奏之雅乐!”小说还叙写了文字被羊吃了的故事,叙写了禹打捞文字、“寻找啃噬文字的羊群”的故事。在笔者看来,打捞文字的过程,实际上是一次文化寻根,是一次对文字生成的回溯。冯玉雷的精彩描写,则是对文字产生过程的神奇想象,思想性、意象性、情感性交织,鼓声、磬、羊、人等以自己的方式参与了文字的创造。有了冯玉雷的小说,关于文字的产生应该多了一种阐述。
《禹王书》这部小说,以上古历史为叙述对象,在阆风苑文化空间的营造中重述历史,虽然有神话的成分,但有其历史的真实性。作者将这种生活基于现存文物和历史文献的基础上,并用想象性的方式加以勾联,使之具有较强的真实感,应该视作文化小说对小说文化贡献的重要模板之一。
流丽精妙繁富的文化造像
冯玉雷小说中的文化意象、文化场景、文化载体乃至文化生活场面,都需要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人来阅读。作为知性的文化小说,其意象的活泼和语言的灵动、描写的形象、叙事的生动化解了这种繁复带来累赘感,形成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
《禹王书》中写禹吞咽奶水时那种感觉就具有典型性。“舒畅惬意的吞咽声飞离喉咙,在羊群、城墙、石堆、丘陵、沟壑、草树等构成阆风苑的所有元素中传递。”客观地说这种繁富象征堆积表现把那种感觉叙写得很具有质感,很美好。
冯玉雷用文字和意象构筑了一个巨大时空的文化空间,出现在这些文化空间的人物从上古到如今,不同历史时空中的人和事,将自己的文化投影落在文化空间营造的同一时空之上,让不同时代、地理空间的人和事,实现了在同一文化空间中的互动,加上语言的汪洋恣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庄子的风格,看到楚文化的风采,也许还可以十分贴切地比拟为敦煌壁画风格。
冯玉雷的小说都有意象纷繁、情节跳跃、场面变动不居的特点,这使得其小说在阅读的瞬间感受与故事情节的长远把握方面出现困难,挑战人的思维、思路、思想,加之作者所写均非普通生活的日常,均非身边发生之事,所以阅读时尽量不要把它当作情节小说,而要当作文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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