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 | 《风平浪静》：边缘人的罪与罚

　　■乔宗玉

　　电影《风平浪静》(编剧：余欣、导演：李霄峰)，与其说是犯罪片，不如说是成长片。我觉得它更像法国新浪潮电影《四百击》，用一种作者电影的方式，借案件折射出残酷的现实与扭曲的人性。

　　《风平浪静》讲述了一起意外发生的命案，让原本应该成为社会精英的高三学生宋浩逃亡他乡15年，终其一生，他没有逃脱15年前那起命案的牵扯……宋浩出场，是一个在游戏厅沉迷打游戏的18岁少年，因为抢游戏机，差点被当地混混揍，危急时刻，他的好朋友、市长的儿子李唐替他出头，三言两语保护了他。从这一段戏，我们没有感到宋浩太强的优等生气息，沉迷游戏、面对社会流氓挑衅时的不理智顶撞，种种性格弱点，已经注定了他人生的悲剧。这场戏也说明了，一个成绩好的人，未必不沉迷游戏，未必情商高，未必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这其实是应试教育的失败。

　　校长告诉宋浩，他的保送名额给了别人。当得知是李唐代替宋浩时，宋浩和父亲非常生气地在瓢泼大雨中冲出家门，找李家讨说法。再次因为不理智，宋浩走进别人开着门的家，误伤房主。如果宋浩能够及时打电话叫救护车，事后自己去警局坦白，他18岁以后的人生也不会像后来那样灰暗。一个人只要敢于承担自己的错误，无论怎么糟糕的日子，也不会被心灵十字架压得透不过气。事与愿违，宋浩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逃跑……

　　15年后，回到故里的宋浩去福利院寻找那个被他“杀”了的房主女儿万小宁，才发现她住回了当年发生命案的房子。生母身份不详的万小宁和她那个暴发户父亲性格有几分相似，性格蛮横，她对于关心她的宋浩悄悄有了几分好感。两个人一起打游戏，甚至万小宁想吻宋浩，让我想起了《那个杀手不太冷》里大叔与小女孩的情感。

　　因为逃亡的生活，因为内心的恐惧，宋浩处于社会边缘人状态。他和潘晓霜结婚，去高速公路收费站工作，努力回到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状态。可这一切，被李唐的要挟打乱，甚至其中还有父亲的算计。宋浩麻木地成为李唐的“工具”——掩埋被李唐开车轧死的万小宁。宋浩继续犯着15年前的错误，不打电话找救护车，不报警……万小宁丧生当晚，宋浩的女儿出生，这暗示着一个轮回。

　　假如从边缘人的角度去理解宋浩，可能就不会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尤其在他成为中年人以后，他对生活的小心谨慎，他对人际关系的疏离，他已经没有自信、没有气力和社会上不公不义的现象去斗争。万小宁的死，是一个转折契机。宋浩终于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自我惩罚与赎罪。即便如此，他的自杀，也很难让我有悲壮感，更像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彻底逃离。